【一鏡到底】末世之家 蔡明亮

娛樂圈
By 鏡週刊
發布時間:2023-10-29 20:30:00

2014年拍完劇情長片《郊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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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明亮生了場怪病,

時常無法呼吸、夜半掛急診,

覺得自己身處死亡邊緣。

他搬到台北市郊山上,

荒涼廢墟裡沒有血緣的幾個男人來來去去,

有人治病、有人畫畫,

有人用手機和故鄉的媽媽聊天,

組成一幅迷幻的家庭圖像。

蔡明亮66歲生日前一週,我們來到他山上的家訪談。早上他到北師美術館布展,在車上匆匆吃個燒餅,下午就接著訪談,「隨便聊,我現在不能太用力。」很累嗎?「每天都很累,還要賣票,一方面是體力問題,我不能去太多地方,太累,年紀大了。」電影票沒以前好賣,他算算張數後嘆,有一點慢了。

蔡明亮展出私人收藏及畫作,像把家搬進了美術館。
蔡明亮展出私人收藏及畫作,像把家搬進了美術館。

 

 

展演日子生活搬進美術館

蔡明亮是台灣最知名、在國際最享有盛譽的導演之一。今年8月他獲得象徵終身成就獎的瑞士盧卡諾影展榮譽金豹獎,電影《日子》是他第11部劇情長片,2020年完成後,即在柏林影展拿下泰迪熊評審團獎、入圍金馬獎最佳劇情片和最佳導演獎;10月27日他生日那天,電影公司安排《日子》上映及《蔡明亮的日子》展覽開幕。

這不是蔡明亮第一次以電影結合展覽,但相較當年《郊遊》又夜宿美術館又辦演唱會的大展,《蔡明亮的日子》倒是化繁為簡。展間入口是蔡明亮彎曲身體、又跪又坐,一字字用炭筆寫下的日記牆,描述他病了、小康病了,夜裡,他被山間鳥獸淒厲的叫聲驚醒。他也把收藏多年的古董椅、佛像、舊皮箱、恐龍模型,還有近30幅自己畫的油畫通通搬了進來,美術館像忽然被闖入的廢墟倉庫,秋光直射,盡是老藝術家最私密的生活軌跡。

蔡明亮疫情時畫的亞儂。
蔡明亮疫情時畫的亞儂。

 

「我也說不上來,人家看這個展是什麼感覺?」蔡明亮手扶著臉頰,往眼周擠出一絲皺紋,說自己早上臨時決定多放一幅畫,「我不太好意思給人看那幅畫,但我拿出來了,那幅畫很粗糙,是我最早、最早畫的,油彩都裂掉了,30年了,是我畫小康的油畫,他應該2、3歲,站在一個椅子上面。」1994年拍完《愛情萬歲》後,蔡明亮曾跟蕭芳芳一起向奚淞學畫,一堂課學調色洗筆,他對著相片,畫下李康生兒時懵懂的模樣。

蔡明亮疫情時畫的李康生。
蔡明亮疫情時畫的李康生。

 

蔡明亮開始認真畫畫則是因為展場那批古董椅,他癡迷老物件,10年前他在台灣各地收集了60把老椅子,畫了其中49件;他畫畫不調色,畫中的皮沙發、木板凳,都比現實那把顏色更濃重、更荒頹,「我覺得它們很好看,這些椅子的命運就是丟掉,大部分還能坐,但可能久了哪裡又壞掉⋯」他迷戀地說:「這2年我就是畫小康跟亞儂,因為疫情他們都離開我身邊,一個被困在寮國、一個去大陸拍片,我就畫畫思念他們,好像把《日子》又拍了一遍。」

驚覺衰老受限於古怪病痛

蔡明亮的《日子》有2名男主角,一是他用了30年的演員李康生,一是來自寮國、拍攝時僅24歲的亞儂。採訪當天,亞儂也在場,陪伴蔡明亮布展、在展場拖地,畫面其實挺魔幻,亞儂身側的畫,正是他裸著上身,準備替全裸趴在床上的李康生按摩,油彩比電影鏡頭更野生地將兩人古銅色的肌膚紋理展露出來。

《日子》劇照,李康生(右)亞儂(左)在曼谷相遇。
《日子》劇照,李康生(右)亞儂(左)在曼谷相遇。

 

「遇到亞儂使我想做這個電影,」蔡明亮說,2016年他在泰國美食街遇到正在做家鄉菜的亞儂,「那天下午人比較少,我在吃麵,就過去跟他聊了幾句,問他哪裡來的?才知道他是寮國人。」兩人用簡單英語交談、交換聯絡方式,成為朋友,蔡明亮透過手機螢幕,看著亞儂生火煮飯、下班後和朋友喝啤酒聊天,突然想拍攝他,「他也不知道我是電影導演,以為我是拍節目的。」蔡明亮笑笑,語氣輕盈起來,稱讚亞儂年輕、好看,有雙會發亮的眼睛。

此前,蔡明亮不想拍劇情片很多年了,尤其是2014年拍完《郊遊》後,他意識到自己正在加速衰老。當時不僅李康生舊疾復發,自己也生了場嚴重的病。他全身都在痛,頭皮常發麻發涼,他四處求醫,有醫生說他血壓有問題,心臟要裝支架,結果被送進手術室又送了出來,找不到病因。

症狀益發古怪,蔡明亮說:「我在剪接室發現我坐不住,在椅子上必須抓著把手,不然會暈倒在地上,或者坐在車上,如果有車子經過,我會跳起來、嚇一跳。」他先是摸摸頭頂,又緊握木椅把手示範如何避免滑落,餘悸猶存地說:「最壞的程度是我有次去南藝大上課,下山坐車的時候,突然間發現沒有辦法走到車站櫃台,人就卡住了。」還有好幾次半夜,他覺得自己不能呼吸,但當製片帶他趕到醫院掛急診,症狀卻又突然消失。他嚇壞了,把遺書寫好,留給李康生。

憶外祖父實現以荒涼為家

最接近死亡時,他想起與外祖父共度的時光。蔡明亮出生於馬來西亞古晉,3歲時被送去和外祖父母同住,外祖父做麵攤生意,晚上便和外祖母輪流顧攤、帶他看電影。自他有記憶以來,每天都在戲院看兩部片,外祖父母若挑到同部片,他就看兩遍同樣的電影。那是他對電影的啟蒙,珍愛無比的時光。2003年的劇情片《不散》中,在福和戲院牽手看電影的祖孫,便是他和外祖父的化身。但國小五年級時,他因為功課太差被父親帶回家,被迫與外祖父分別。由於分隔多年,他與哥哥、弟弟關係疏離,雖然睡一張床,但他跟他們不熟,吵架時總是落單。他把外祖父小小張大頭照貼在牆上,每天夜裡花1、2個小時幻想逃離這個世界,跟外祖父到深山生活,兩人在山腳小屋種菜、挑水、燒柴、煮飯、遊玩,他邊想邊掉淚。後來,外祖父在他國二時得了阿茲海默症,蔡明亮才回到他身邊照顧他、直到他過世。

「我跟小康說,我的身體不行,我們到一個山上去住好不好?就找到這裡,住進來,就逐漸、逐漸比較好一點。」2014年,蔡明亮在新店深山亂晃時看到這排詭異的爛尾樓,因為房子沒有圍起來,他走進屋內,往外看到了整片山谷,心想:「天哪!怎麼有這種地方。」便祈求觀世音菩薩,讓他可以住進這裡。後來他如願買下這座廢墟,一半留住原貌,另一半改造為住家。

蔡明亮對廢墟有股神祕的迷戀,從1991年執導第一部電影《青少年哪吒》起,他作品中都有一小塊或一大片廢墟世界。廢墟隱喻生命跟肉體的由盛而衰,也具體呈現他片中家庭與城市的荒涼跟搖搖欲墜,人們各自孤獨、出走,最終分崩離析。

蔡明亮鍾愛這片山景,在廢墟小屋中找到了歸屬。
蔡明亮鍾愛這片山景,在廢墟小屋中找到了歸屬。

 

住進還空蕩蕩的山間小屋,蔡明亮安頓下來,覺察自己的病是心理性的,他罹患了恐慌症,來自長年拍電影、賣電影票、到世界各地參展、辦展的沉重壓力,「賣票最累,街上每個經過的人,我都要看他,那種感覺會來,忽然間掌控不了自己,覺得快暈倒了,然後那個人到你面前,我必須開口跟他講話,講的話是重複的,但很費力。」他解釋。

虛實並存牢籠中彼此慰藉

同年,他開始記錄與李康生兩人的山居生活,拍攝李康生沉思、吃飯,也拍他受歪脖子的病折磨,到各地求醫問病的過程,存下不少畫面。後來他遇見亞儂,突發奇想,把兩人的影像放在一起思考,原本不想拍劇情片的他,開始感到有點意思。

「一個年輕、一個年紀大,小康有點像我的狀態,有年齡的、身體很容易生病,小康病了很久,有點被困住,他自己都走不出來,情緒、身體都有問題,亞儂何嘗不是被困住?」在亞儂身上,他像看到當年20歲的李康生,在這世間格格不入、有點無所適從,「他在泰國的生活就是工作場域跟住處,很少去別的地方,沒有時間、要打很多工,在牢籠裡困住的感覺,很無望。」蔡明亮說。

《日子》成了一部真實紀錄和虛構劇情並存的電影。影片中,疾病纏身的李康生扶著脖子在異國行走、接受治療,差點被煙灸燙傷,雙眼濕紅的倦容,以及亞儂在簡陋住處中打赤膊洗菜、燒炭、煮飯的日常,都不是演技,而是生活紀錄。但隨著沒有對白、緩慢的長鏡頭推移,看似不相干的兩人有了劇情發展:亞儂為小康提供一場按摩服務,他熟練撫摸、挑逗、親吻著小康,直到對方高潮、歸於平靜。接著,兩人分別,各自回到生活中。

訪談這天,蔡明亮熱情又誠懇地回答問題,表情與肢體豐富。
訪談這天,蔡明亮熱情又誠懇地回答問題,表情與肢體豐富。

 

「這個電影沒有劇本也沒有架構,先在生活拍到影像後才組織,組織後才覺得要不要發展,他們也可以沒有相遇,兩條線一直走,沒有了,這能不能成為一個電影?我覺得也可以…但我讓他們相遇,情感交集,」蔡明亮解釋,那段按摩戲,拍攝現場只有5個工作人員,他們租了飯店房間,但連飯店都不知情,非常隱密地拍攝,「我很小心,拍得很長、捨不得剪,一定要拍出一個感覺,按摩也有點治療的概念,包括精神上、靈魂上的安撫。」

交會溫暖不盡理解的邂逅

《日子》描述的仍是蔡明亮電影中的愛與被愛、需要與被需要。影評人聞天祥曾指出,這場戲碼雖然大膽,卻是他「當年度看過最感人的愛情場面」,尤其是完事後,李康生送亞儂到旅館房門,又忙不迭追了上去,一塊走到粥店吃飯,有種令人「忍不住想笑的可愛」;國外影評也指出,這兩個男人的「奇蹟交會」,在後疫情的孤獨與絕望中,展現一種溫柔的新希望。

「兩個世界的人,這種可能比疫情還(孤獨),但人和人那種交流滿有趣的,語言不通、陌生的相遇,反而提供了出口。亞儂的角色提供了一種生命力,或者一種慰藉,這種慰藉有一點不合常理,不是大家能理解的,」蔡明亮雙手交握在胸前,午後窗外陽光斜射,在他臉上打出一道很美的光,他精神奕奕地說:「很多情感是你不能理解的,但是你遭遇了。」

外人難以理解的相遇相惜,正是他和李康生、他和亞儂關係的寫照。李康生是蔡明亮電影永遠的主角,兩人共同創作、生活多年。2019年《日子》拍完後,蔡明亮也並未與亞儂分別,而是將他留在身邊一起創作,「有點像我當年拍電影用完李康生,我是不是不要那麼快丟掉他們?我對亞儂有點憐憫,回來之後就一直想念他,這個小孩子有沒有可能有別的出路?」

蔡明亮形容亞儂就像他的孩子,很有藝術天分,語氣帶有溺愛和操心,「他眼睛看到的世界很大,有各種不同的可能性。」去年他在巴黎龐畢度中心的展覽,亞儂就曾用母語寮文唱歌開場,再由李康生以行者姿態緩慢行走;這次展覽,不少畫作正是由亞儂協助他完成。

享受孤獨保有對未來期盼

長年研究蔡明亮的北藝大藝術跨域研究所教授孫松榮說,蔡明亮與演員、工作團隊都像家人朋友般生活,「他的生活跟藝術已經完全融化在一起,很難分出到底哪個是生命?哪個是為了藝術?跟他聊天其實都是聽他生活的狀態、身邊的人,反而很少談怎麼拍一部片子。」

孫松榮也指出,蔡明亮堅持獨立製作,沒有完整劇本、明星、龐大資金的手工業電影,雖然走出自己的道路,但與追求產業發展的台灣電影圈很不同,「他一直都是孤獨的人,但他也不想要跟一群人圍在一起,他享受這種孤獨。如果侯孝賢是一代宗師,那他就像部落的小酋長,在自己的地方生活。」

曾經荒草蔓生、爬滿壁癌的山中廢墟,如今已被打理得舒適,有大落地窗能眺望山谷,蔡明亮就像外祖父一樣,每天早起掃地,在陽台種植蔬果、養幾條胖胖的錦鯉,「假日坐在家裡面喝咖啡、滑滑手機,看亞儂除草,就很幸福。」蔡明亮說。

如今,蔡明亮(中)與珍愛的兩名演員共同創作及生活。
如今,蔡明亮(中)與珍愛的兩名演員共同創作及生活。

 

訪談這天,李康生不在家,到紐約拍片去了。以往,他跟李康生的生活很安靜,兩人各自在房間,只在吃飯時講3、4句話,「亞儂進來之後,這屋子比較多是他的聲音,煮飯時一定會唱歌,常常要打手機跟家裡、朋友聯絡,他們是很愛講話的民族,他跟他媽媽每次通電話都講很多…我跟我媽都沒有話講。」他放聲笑了出來,說自己真沒遇過這種人。3個男人在廢墟裡相伴的畫面,簡直就像《郊遊》裡李康生帶著兩個孩子一起過日子。

採訪尾聲,蔡明亮忍不住咳嗽,有些疲倦了,但依舊熱情拿出他旅行帶的筆記本,分享多年來用紅色、藍色自來水筆畫的人物風景,紙上有他馬來西亞的老家、出家的妹妹、旅途偶遇的鋼琴家、小康在飛機上的睡臉,正做著關於熱帶魚的夢…其中一張,則是他想像中小康更老的模樣。

會想看他更老的樣子嗎?「希望會吧,」蔡明亮真摯地說:「我想多活幾年,可以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帶亞儂多做些事⋯如果我還有機會拍部電影,我滿想拍我這年紀、六十多歲的心境,還是有一點點想做這個事,但怎麼拍?我不知道。」蔡明亮的電影,就是他的生活,有點孤獨,但是充滿愛。讓廢墟也成了美術館。

 


【蔡明亮末世之家1】曾以為「快死了」 他把畫作、收藏、病中日記都搬進美術館
【蔡明亮末世之家2】從小幻想與外祖父逃離世界 他搬進廢墟養病拍電影

鏡週刊 蔡明亮 末世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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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娛樂透視】文策院注資催生《虎紋少女》 國際合製堆疊奧斯卡敲門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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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週刊
發布時間:2023-10-29 21:30:00

代表馬來西亞角逐2024奧斯卡最佳國際影片的《虎紋少女》,由台灣前景娛樂參與合製,不僅獲文策院國際合作投資專案計畫支持,更拿下本屆坎城「國際影評人週」單元最佳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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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導演余修善首部劇情長片,集結8個國家、地區資金拍攝,共約110萬歐元。在監製黃茂昌推薦下,台灣特效及後製團隊有機會在國際展現實力,成為參與跨國合製合資電影的範例。

《虎紋少女》是結合恐怖奇幻元素的成長故事,描述12歲女孩吒凡正值青春期,因身體歷經巨大變化而焦慮,此時連同班死黨也排擠她。劇情融入馬來西亞民間傳說「虎人」,呈現少女面對初經的惶惑不安,以及從隱忍害怕到勇於擺脫壓迫、最終坦然接受身體蛻變的過程。

來自馬來西亞的新銳導演余修善畢業於倫敦電影學院,擁有電影製作碩士學位。她因短片《少女宵夜不吃素》入選威尼斯影展短片競賽單元,亦獲法國克萊蒙費宏短片國際影展「特別提及獎」,並獲邀參加台北電影節等各國影展,參展經歷激勵她以自身經驗為題材拍攝劇情長片。

(翻攝自scmp.com)
(翻攝自scmp.com)

因僅靠馬國當地資金拍電影有難度,余修善與馬國製片傅慧齡在前製期達成在國際市場找資源的共識。2019年余修善完成劇本,與傅慧齡積極參與各式劇本工作坊和提案會,接收不同背景的專家建議,有助找到故事核心,陸續吸引各國投入資金。

前景娛樂負責人、監製黃茂昌是各創投及工作坊常客,認識余修善和傅慧齡,不時聽到這部片的情況。起初他找不到參與合製的切入點,加上此片非台灣導演,無法申請輔導金、馬國故事不易吸引本地私人資金等,評估後覺得合作空間有限,直到文策院推出國際合製合資最後一桶金的方案才出現契機。

黃茂昌(左)推薦台灣特效和後製團隊參與拍攝,余修善(右)也肯定相關人員的實力。
黃茂昌(左)推薦台灣特效和後製團隊參與拍攝,余修善(右)也肯定相關人員的實力。

電影原訂2020年開拍,因疫情延宕至隔年,導致預算增加、資金出現缺口。黃茂昌得知後向文策院提案,雙方一拍即合。文策院出資30萬美元,是本案第二大出資方,亦是催生該片的重要推手。由於片中特效攸關劇情關鍵效果,黃茂昌推薦具國際合製經驗的金馬特效得主「再現影像」加入團隊,資深後期統籌蔡宜庭和台北影業也參與後期製作。

劇組人員來自不同國家,專業和知識背景各異,讓余修善(右三)獲益良多。(捷傑電影提供)
劇組人員來自不同國家,專業和知識背景各異,讓余修善(右三)獲益良多。(捷傑電影提供)

跨國合製案需要經驗豐富、行政能力強,且英語溝通能力好的後期統籌,因馬國工作人員表現不如預期,黃茂昌便請蔡宜庭協助:「這工作很艱辛,因為後製人員分布在新加坡、葡萄牙、菲律賓、法國、印尼和台灣,當時大家因疫情無法碰面,一個人要統籌這麼多國家,不只是email的問題,還牽涉很多格式,若格式有錯誤就要修正,如此整整工作8個月。」此次經驗證明台灣在國際合作上不輸人,「算是救了這部片。」

余修善(左二)在坎城獲獎,與製片傅慧齡(右起)、印尼製片Yulia Evina Bhara及監製黃茂昌(左一)合影。(翻攝自余修善IG)
余修善(左二)在坎城獲獎,與製片傅慧齡(右起)、印尼製片Yulia Evina Bhara及監製黃茂昌(左一)合影。(翻攝自余修善IG)

國際合製的劇組人員來自不同國家,知識背景各異,合作是一大挑戰。

片中的少女演員都是素人,余修善(右一)從旁觀察每人的特質,再分配適合角色。(捷傑電影提供)
片中的少女演員都是素人,余修善(右一)從旁觀察每人的特質,再分配適合角色。(捷傑電影提供)

余修善因本片入圍今年台北電影節國際新導演競賽,來台出席相關活動也認可台灣後製團隊的實力,稱許蔡宜庭管理協調能力佳。不過疫情之故,余修善與台灣特效團隊只能透過線上處理相關事宜,對她是一大挑戰。整體來說,國際合製的劇組人員來自不同國家,專業和知識背景各異,讓她獲益良多。

電影聚焦3位少女,余修善從200位素人演員海選30人參加戲劇工作坊,開拍前幾個月安排相關課程,同時從旁觀察每人的特質,再分配適合角色。他們也邀請一位專職性教育的老師設計一些問題,讓女孩們匿名問答,深入了解少女對於身體、不安全感和校園霸凌的想法,在工作坊進行期間為演員打造安全、可信任的環境。

余修善(左)以《虎紋少女》入圍本屆台北電影節國際新導演競賽, 與製片傅慧齡(右)出席相關活動。(翻攝自台北電影節粉絲專頁)
余修善(左)以《虎紋少女》入圍本屆台北電影節國際新導演競賽, 與製片傅慧齡(右)出席相關活動。(翻攝自台北電影節粉絲專頁)

正式選角時,余修善先依相處情況挑了3位主要演員,再按個人特質安排角色。例如飾演主角吒凡的札芙琳個性勇敢、不畏突破現狀;吒凡的好友法菈和瑪麗安分別由迪娜和琶卡飾演,前者內向寡言;後者現在已有自信,但當時非常害羞,3人都讓角色更顯鮮明。

全片在馬來西亞一所郊區學校拍攝,耗時32天。余修善透露,由於前製準備充分,拍攝過程順利。最困難的是一場在瀑布的戲,因主角臉上有特殊化妝,馬來西亞天氣熱,演員一流汗就會脫妝,加上要下水拍戲,讓特化人員戰戰兢兢,「很有挑戰,但我們都克服了。」

坎城的市場規模較大,對後續發行較有幫助,所以毅然決然以它為目標。

 

短片《少女宵夜不吃素》入選威尼斯影展短片競賽單元,各地影展邀約踴躍。(翻攝自unoportartfilms.org)
短片《少女宵夜不吃素》入選威尼斯影展短片競賽單元,各地影展邀約踴躍。(翻攝自unoportartfilms.org)

《虎紋少女》獲本屆坎城「國際影評人週」單元最佳影片,提及影展報名策略,黃茂昌強調是所有製片的決定,主因是本片在坎城創投嶄露頭角,故以此為首選。擔心萬一沒入選,他們也同時把影片寄給柏林、威尼斯和日舞影展,最後仍堅持等待坎城回覆,對同等級的影展邀約不為所動。他解釋:「坎城的市場規模較大,對後續發行較有幫助,所以那時我們毅然決然以它為目標。想想看,要拒絕台灣視為第一類的柏林及威尼斯影展,是很勇敢的決定!」

台灣與法國合製的VR《黑》,是前景娛樂今年另一部國際合製作品。(高雄電影節提供)
台灣與法國合製的VR《黑》,是前景娛樂今年另一部國際合製作品。(高雄電影節提供)

至於選擇國際影評人週單元,優點是相較主競賽或一種注目動輒有20部片競爭,此單元只有7部競賽片,易獲得較高關注、增加得獎機會。另外,此單元成功案例不少,去年得主《日麗》在台灣和世界各國票房都不錯,男主角保羅麥斯卡還入圍奧斯卡最佳男主角。

《日麗》獲上屆坎城國際影評人週單元最佳影片。(翻攝自坎城影展官網)
《日麗》獲上屆坎城國際影評人週單元最佳影片。(翻攝自坎城影展官網)

今年前景娛樂也完成台法合製的VR作品《黑》,黃茂昌指出,台灣至今在國際合製案都扮演合作方的角色,而非主導者。接下來與沈可尚導演的合作案也走跨國合製模式,但由台灣主導,陸續參加義大利和東京電影節的創投會議,還在融資階段,目前已有來自波蘭和義大利的資金,希望未來能為台灣帶進更多相關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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