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駭客任務：最後戰役》都已經上映 18 年了，1999 年的第一部《駭客任務》電影，距離我們好像已經有數十個光年：你在街頭快看不到電話亭了、你家也未必有室內電話、「香蕉機」已經銷聲匿跡、你的電腦也沒有「綠色程式碼瀑布」螢幕保護程式了（螢幕保護程式？那是什麼！）。《駭客任務：復活》是部遲來數十年的續集，而它能夠復活我們心中的世紀末網路救世主傳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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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再臨？你得眼見為憑
要來形容《駭客任務》，最好的一句台詞是：
很不幸地，沒人能告訴你 Matrix 是什麼，你得自己親眼見證。
不管當年你多麼驚嘆、讚賞、腦洞大開，似乎都無法用一句話形容《駭客任務》，而最好理解它的方式，就是自己眼見為憑。那麼，按照這個標準，《駭客任務：復活》確實證明了它是一部《駭客任務》電影：你在觀影前對這部電影的所有猜測，有絕大部分都是錯的。而假設你猜到了部份，也絕對猜不到它會以這種形式呈現──簡單說，這部電影是無法被爆雷的，你必須親眼體會。
所以你要寫一篇不爆雷的《駭客任務：復活》影評，是很困難的，甚至會比《駭客任務》的影評更加困難──我們還可以評論《駭客任務》崔妮蒂一開場的凌空飛踢與走壁，可能沿襲自哪部香港武打電影。但是，《駭客任務：復活》不一樣，它基於《駭客任務》三部曲的整體歷史發展，並試圖成為這三部電影的新成員：《駭客任務：復活》模仿大量《駭客任務》、《駭客任務：重裝上陣》與《駭客任務：最後戰役》的橋段、角色與台詞，同時顛覆這三部曲你熟悉的橋段、角色與台詞。
與前作附身合體，揉合前世今生的《駭客任務：復活》
《駭客任務：復活》在模仿程度上超越了早它一週上映的《蜘蛛人：無家日》，我們提過，《蜘蛛人：無家日》引用了 2000 年代與 2010 年代的兩套《蜘蛛人》電影系列，它引用了角色、與角色間的人際關係、外加一些經典台詞。但《蜘蛛人：無家日》比起《駭客任務：復活》完全是小 case：如果說《蜘蛛人：無家日》是「引用」，那《駭客任務：復活》甚至是「附身」。它盡可能地複製前作的鏡位、燈光、演員走位……等同重拍一遍經典片段。或者，直接插入許多前作的閃回片段，讓兩部不同作品的不同角色，說出同一句台詞。
這營造了一種強烈的輪迴感，同時回扣《駭客任務》系列的經典命題：我們是否真的擁有自由意志？或者一切只是宿命的安排？狗改不了吃屎、輪迴改不了本性，潔白乾淨的基努李維變成《捍衛任務》塗裝的長髮蓄鬚李維，他仍然是尼歐嗎？他仍然是那個願意犧牲一切成就和平的救世主嗎？《駭客任務》系列一直是好萊塢引用最大量佛教概念的作品，而《駭客任務：復活》也不意外──這個「復活」並不是「耶穌再臨」的那種復活，而是輪迴轉世重新做人，外型看來相似，但有些奇妙的不同。
這意味著，如果你沒有看過《駭客任務》三部曲，或你是認為《駭客任務》只不過是超能力版《捍衛任務》的觀眾，《駭客任務：復活》不適合你，而且它也幾乎不是拍給你看的。《駭客任務：復活》儘管確實會不時停下腳步交待一下前情提要，但它在電影裡遺留的大量彩蛋、大量「既視感」片段、大量新舊片段並陳的橋段，會令新觀眾眼花撩亂不知所云，甚至感受到濃濃的自溺感。《駭客任務：復活》編劇映前聲稱這部電影「不是續集」，它確實不完全是，但它也不是重製。什麼都不用準備，只帶著興奮心情進戲院是不行的，買票前，你得確定人生中曾看過前三部《駭客任務》電影。
單單從好萊塢續集的角度檢視，《駭客任務：復活》非常怪異，它同時是續集與重製作品，它甚至還在電影過程裡質疑自己的定位──正如同《STAR WARS：最後的絕地武士》裡，連天行者路克都質疑自己的定位。《駭客任務：復活》絕對會造成非常極端的評價，如果你期待這部電影，告訴你尼歐又一次擊敗章魚大軍的過程、或是告訴你尼歐又進化出更強的超能力，那你絕對會失望。
《駭客任務：復活》關心的是三部《駭客任務》系列、角色們、甚至包括喜愛《駭客任務：復活》的粉絲們、這個系列造成的流行文化影響、以及它讓全世界等待十數年的光陰。《駭客任務：復活》沒有告訴你太多令人期待的未來故事發展，它想討論的是《駭客任務：復活》會什麼要再講一次《駭客任務》的故事；經歷這麼多年後這些角色有了什麼樣的變化；而在這麼多變化之後，他們是否還懷抱著當年的初衷？或是早已成為藍藥丸的奴隸？
經過這麼多年後，無數電影服膺著《駭客任務》帶起的港式武打風潮、數位特效風潮、甚至是綠色系的冰冷疏離視覺風格，如今《駭客任務：復活》回來了，它卻反其道而行，它並沒有在武打、視覺特效與色系風格上帶來更驚豔的創新──十幾年來好萊塢已經創新過無數次了。《駭客任務：復活》的創新，在於針對 22 年前《駭客任務》提出的那些問題，提出 22 年後的新答案，這些答案諷刺著《駭客任務》系列、諷刺著早已被手機統治的地球──這部電影充滿著強烈的憤怒與無力感。
但《駭客任務：復活》並不是基努李維哭哭的哀傷電影，它如同《駭客任務：最後戰役》的結尾一般，樂觀與浪漫到無可復加。《駭客任務：復活》相信儘管輪迴未必能改變我們的本質，但除了邪惡會永存、愛同樣會留存，而且愛的力量更加驚人──還記得嗎？即便女友心臟中彈了，用手伸進去按摩一下就好啦。
我們還是沒有爆雷，因為這部電影已經是少數你需要親眼見識，才能感受的好萊塢電影。如果你是忠實的駭客迷，這部電影一樣會帶給你極大的震撼、同時讓你感受它驚人的勇氣、怒氣與愛意。
《駭客任務：復活》12 月 22 日起在台灣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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