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特寫】喬潘托利亞諾:那個永遠被拒絕的陌生人,偷偷地住在你的潛意識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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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電影神搜
發布時間:2020-04-22 14:53:18

你認不得他的名字,但你絕對見過他、他是那種你一看到就會大叫「我好像認識他」的好萊塢演員。多加的「好像」兩字,代表著你仍然不確定你是否真的認識喬潘托利亞諾 (Joe Pantoliano)。看吧,我已經把他的名字寫出來了,但你的腦海仍然持續沒有任何回應。喬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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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渴望成功……因為這樣才能讓我的內心不再痛苦」

,此話真的不虛。30 年了,喬潘托利亞諾仍然在紅與不紅間擺盪,尷尬的是,從來沒有一個角色是為他量身訂做。

克里斯多福諾蘭、麥卡貝、華卓斯基姊妹尚未成名前都跟他合作過

所以我們只好調出每個人都看過的《駭客任務》(The Matrix),喬在裏頭飾演面目陌生的尼歐小夥伴當中最顯眼的傢伙「賽佛」(Cipher),他當然顯眼,因為他是團結一致的人類反抗軍中的老鼠屎:他陷害了反抗軍們,導致重大死傷。而他背叛的理由,來自於史密斯探員 (Agent Smith) 的提案,他可以獲得母體 (Matrix) 的保護,不用再過啃樹根的苦日子。比對著全身汙穢、生活樸素的其他人類,劇中潘托利亞諾搖晃著紅酒杯、咬了整塊帶血的牛排、一身華服、一臉看破世事的滄桑,他這樣說了:

「無知就是幸福」。

《駭客任務》賽佛。

但那是在母體世界,在真實世界的潘托利亞諾知道太多了,所以無法幸福。他知道自己沒有出色的外貌、也沒有顯赫的學歷,因此他被迫知道自己永遠稱不上「星運亨通」這個形容詞。這實在說來詭異,潘托利亞諾曾經幫助許多年輕的導演,走出他們成功的第一步。但當這些導演日後成為影迷口中的大師,潘托利亞諾卻似乎被遺留在他們還未成名的回憶之中。殘酷的是,從來沒有導演急著要他、或是非他不可。照他的說法:

「我最大的成功,都來自於那些別人不要的機會。」

也在《太陽帝國》(Empire of the Sun) 演出的喬潘托利亞諾(中右),右方是約翰馬克維奇、左方舉兩手者為班史提勒。

《記憶拼圖》(Memento) 是部令人混亂的小電影,沒有太多人認識澳洲來的生面孔蓋皮爾斯 (Guy Pearce)、沒有太多人認識新手導演克里斯多福諾蘭 (Christopher Nolan)、但大多數觀眾都認識來自《駭客任務》的凱莉安摩絲 (Carrie-Anne Moss),她是這部電影裡最令人熟悉的面孔,但她的戲份其實也不頂多。而潘托利亞諾也在這部電影裡,演出了一位黑警,主角隨身攜帶用來提醒記憶的照片裡,有一張就是他笑得開懷的模樣。

《記憶拼圖》泰迪。

但是隨著劇情刻意二重三重翻轉顛覆,潘托利亞諾的笑容慢慢被賦予不同意義:他似乎是主角的好朋友、又似乎是害他這麼慘的元兇,他的笑容一下像是在撫慰主角、一下又像是奸計得逞的張狂。

《記憶拼圖》泰迪。

很多人認為麥可貝 (Michael Bay) 拍完第一部電影《絕地戰警》(Bad Boys) 之後,就會回到 MV 導演的身分。但事實當然並非如此,《絕地戰警》獲得了成功,如同諾蘭的《記憶拼圖》,他們倆人都因此在好萊塢站穩了腳步。

而《絕地戰警》裡唯一安定的角色,同樣來自於潘托利亞諾飾演的警局隊長。他彷彿同時罹患過動症與躁鬱症,而且隨時陷入尼古丁戒斷症狀。只要有他的鏡頭,就能聽到他高亢的嗓音如連珠炮一般拼命罵人,罵得人喘不過氣,覺得主角們是他的部下真是倒了八輩子霉。這是你熟悉的動作片裡的刻板印象長官角色,但沒有一個像這樣刀子口豆腐心的長官,能夠演得跟潘托利亞諾一樣。

《絕地戰警》霍華隊長。

《絕地戰警》讓麥可貝紅了,《記憶拼圖》讓諾蘭紅了,但是潘托利亞諾卻還是在原地。諾蘭沒有再找過潘托利亞諾、而麥可貝只在《絕地戰警》系列裡繼續找他延續角色,就連《駭客任務》的華卓斯基姊妹 (Wachowskis) 也是。即便觀眾已經從這些電影裡的潘托利亞諾演出,慢慢愛上這個快嘴矮個子,他喜歡抱怨、他脾氣暴躁、他世故老成、而他往往心腸都很善良──除了賽佛之外。但是我們卻很難常常看到他,沒有導演固定找他、沒有電影公司力捧他,讓他常常被人誤會是不是已經隱退江湖。

《絕地戰警 FOR LIFE》霍華隊長。

賽佛是個天上掉下來的角色,事實上潘托利亞諾與華卓斯基姊妹,早在 1996 年的《驚世狂花》(Bound) 就合作。原本《驚世狂花》並沒有錄取潘托利亞諾,是因為先前導演滿意的演員,要求在片酬之外多加 2 萬 5 千元美金的獎金。這對為了向華納影業證明自己能力,才拍這部電影的華卓斯基姊妹來說(她們真正想拍的是《駭客任務》),要她們在已經很低的成本裡,再多出一筆不必要的花銷,實在是不可能。反覆思量之下,只好請他走人,而有空又便宜的潘托利亞諾才因此得到這個機會。

《驚世狂花》。

華卓斯基姊妹喜歡潘托利亞諾,所以當等到《驚世狂花》成功,華納影業放手讓她們執導《駭客任務》,她們就決定讓潘托利亞諾參加。問題來了,華納影業不喜歡潘托利亞諾,電影公司覺得在這個人類對抗電腦的故事裡,所有在真實世界裡生活比絕地武士還樸素的人類,應該都要露出營養不良的模樣──可是已經 40 歲後半的潘托利亞諾,難免有著中年大叔的中廣體型,這實在看起來不像是錫安的戰爭難民。製片團隊請來體能教練,幫助潘托利亞諾擺脫鮪魚肚,但是大叔的大肚太過驕傲,無論多少個深蹲都趕不走它。

《保送入學》(Risky Business) 潘托利亞諾年輕時也跟湯姆克魯斯演過戲。

潘托利亞諾的救贖是醫美診所:他花了 7,800 元美金進行抽脂手術,然後他把這筆為了電影而挨「抽」的帳單,寄給了當時的華納影業總經理、傳奇監製洛倫佐·迪·波納文圖拉 (Lorenzo di Bonaventura)。電影公司應該要把這筆帳算進電影成本裡,畢竟,這也算是為了電影製作而付出的代價。但是波納文圖拉勃然大怒,潘托利亞諾回憶:

「他打給我說,你他媽是白痴嗎!為什麼我們要出這筆錢!」

《駭客任務》賽佛。

在好萊塢,人善不一定會被人欺,但是人不紅就肯定被當塑膠,演戲還得自掏腰包還不是潘托利亞諾最慘的經歷,他還搞不懂《駭客任務》在拍什麼,這部電影不知道是科幻電影、動作電影、還是恐怖電影,而且拍攝時間非常的長。他們已經花了 3 個月時間拍攝外景,這對一般好萊塢電影來說,應該已經準備殺青了。

但是不只如此,他與基努李維 (Keanu Reeves) 和凱莉安摩絲等人,還得再拍攝尼布甲尼撒號 (Nebuchadnezzar) 的內景戲。他們必須在這台內部狹窄低矮的莫斐斯 (Morpheus ) 座艦裡,待上 2 個月時間。潘托利亞諾回憶當他到片場上班時,想著

「我的老天啊,這到底是什麼鬼電影啊。」

《駭客任務》賽佛。

要的都不是他!他不是角色的第一人選

沒後台、沒長相、至少潘托利亞諾還能交朋友,凱莉安摩絲是他在《駭客任務》最大的收穫,他們成了好友。而這段友情為潘托利亞諾帶來了下一個機會,已經接演新電影的摩絲,建議潘托利亞諾看看這份名叫《記憶拼圖》的劇本,儘管導演還是個不到 30 歲的毛頭小子,但是劇本非常有意思,充滿顛覆的趣味。

《記憶拼圖》(左)潘托利亞諾、(中)諾蘭 (右)蓋皮爾斯。

潘托利亞諾答應見見這位外表溫文儒雅的英國導演,但是儘管諾蘭表現得非常有禮貌,潘托利亞諾卻感覺,導演其實並不希望他來飾演泰迪這個角色。

泰迪是個油嘴滑舌的警察,他知道主角只能記得幾分鐘前的事,所以用各種手段操控這個可憐的傢伙。

「我打電話給經紀人,告訴他我很確定,這傢伙的頭號人選絕對不是我,所以我要跟他說一聲,這次機會我們又沒戲了。」

事實真的如此,諾蘭期望的是更有經驗的丹尼斯利瑞 (Denis Leary),但是,利瑞偏偏放棄了這個角色,最終,潘托利亞諾接下了這個讓他在影史燒腦電影裡留名的機會。

丹尼斯利瑞。

其實很少人像潘托利亞諾這麼幸運,能與麥可貝、華卓斯基姊妹與諾蘭這些著名導演在他們默默無名時就合作,理論上,他應該成為他們的繆思男神,繼續與他們合作未來的電影。可是偏偏,事與願違。潘托利亞諾想要聯絡華卓斯基姊妹,請她們讓賽佛繼續出現在後續兩部《駭客任務》電影裡,但是始終無法如願;諾蘭在《記憶拼圖》的精采成績,讓華納同意他成為新蝙蝠俠電影的導演,而諾蘭也找上了潘托利亞諾,請他飾演電影裡的一位警官──蝙蝠俠電影裡哪有什麼警官?只有一位吉姆高登啊!潘托利亞諾欣喜異常。

《記憶拼圖》。

可是,又是一次事與願違:諾蘭希望他飾演的是高譚警局裡的腐敗警官,而不是高大上的吉姆高登。明明潘托利亞諾是讓諾蘭成名的關鍵之一,可是他只獲得惡警這種小到不能再小的角色,他只能選擇放棄。很久之後,他發現蓋瑞歐德曼 (Gary Oldman),其實一直都是諾蘭對高登的頭號首選,這當然令他受傷。

《蝙蝠俠:開戰時刻》的高登警官不是潘托利亞諾。

「我跟他(諾蘭)說,我想成為電影明星,這(吉姆高登)是個好角色,而你還沒找到人來演,那就給我這個角色吧。但是他嘴上不說,其實心裡已經有了其他人,所以最後結果仍然不是我。導演們永遠只告訴我 no,而我很少會跟所有人說 no。」

潘托利亞諾在《超感8人組》(Sense 8) 裡的演出令人感傷。

觀眾不會忘記他

潘托利亞諾從小就想當個明星,不只是演員,而是明星,他想要被放在鎂光燈的焦點正中央。如今他已 68 歲,距離成為巨星的可能性似乎又遠了一點。儘管他演戲將近 50 年、超過 80 幾部電影與 50 部影集,仍然很難讓觀眾記住他的名字。但是其實,我們在潛意識裡已經愛上了他。

《七寶奇謀》(The Goonies)。

我們記得他在《駭客任務》裡吃牛排的模樣、拿起大砲謀害同伴的可惡模樣、在《七寶奇謀》裡的笨賊模樣、在《絕命追殺令》(The Fugitive) 裡不情願又愛說幹話的幹探、還有在《絕地戰警》裡下一秒就要被氣到中風的可愛嘮叨主管。

《絕命追殺令》被壞脾氣老闆使喚。

你也許不用強背「潘托利亞諾」這個拼音複雜的義大利姓氏,就像他的朋友們都叫他喬伊褲 (Joey Pants),反正他已經躲進了你的潛意識裡,當你回憶起那些你最喜歡的電影時,潘托利亞諾永遠都在角落出現,讓你一眼就認出這位多年老友:也許你永遠記不起他的名字,但是你已經忘不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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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評】《真實》:平靜中帶有一把利刃,兩大影后詮釋愛恨交織的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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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布時間:2020-04-22 14:53:29

2019 年出品的《真實》(The Truth) 是枝裕和 (Hirokazu Koreeda) 編導的法國劇情片,凱薩琳丹妮芙 (Catherine Deneuve)、茱麗葉畢諾許 (Juliette Binoche) 主演。劇情描述法國電影明星法比安出版回憶錄,她的編劇女兒露米帶著夫婿與孩子,專程從紐約來看她。母女相聚,本該是重溫親情的絕佳時刻,卻因法比安誇大其辭的本性,新仇舊恨一次爆發,氣得女兒七竅生煙,經紀人也憤而離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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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恨交織的母女

本片乃是枝裕和以《小偷家族》獲得坎城影展金棕櫚肯定後,首次海外拍攝的作品。凱薩琳丹妮芙與茱麗葉畢諾許兩大影后同台飆戲,火花四射,讓人分不清母女重逢究竟是真情流露,還是把戲劇帶進生活,點出人的記憶力不可靠,過眼雲煙想要深究與咎責已經來不及,更別提釐清親情間的愛與恨。

片子把母女重逢拍得讓人時而頭皮發麻,時而會心一笑,帶出母女間的複雜情感,包括情人的較勁、角色與身份的認同,與家人關係忽遠忽近的觀眾,看了會相當有感。露米念茲在茲母親的好友莎拉,將她當作母親般看待,怨懟母親在回憶錄中絲毫沒有提及莎拉的名字,聽見母親一席死不悔改的對話,絕對讓人恨透法比安,不僅是恨角色本身,而是恨現實生活中這樣不知羞恥的角色,是留著同樣血緣的親人。

茱麗葉畢諾許(左)與伊森霍克(右)。

然而,法比安最後跟女兒說出心底話的戲,揭開其計較的不是同行的莎拉在鎂光燈前比她耀眼,而是搶走女兒的愛,徹底逆轉觀眾對這位母親巫婆兼烏鴉的印象,同時也佩服凱薩琳丹妮芙老練又迷人的演出。

戲如人生,人生如戲

戲中戲的結構讓電影分外有趣,除了看法比安與露米鬥嘴,聽前者如何吹噓自滿,也看其如何一秒變臉與假摔,融入科幻親情片的劇情,不讓年輕女演員專美於前。電影妙就妙在點破人的心理矛盾,一如法比安挑剔新秀的演出,卻又在她身上看見故友莎拉的影子,儘顯女演員在舞台與私下情感的衝突,常常自己也說不出道理。

戲如人生,人生如戲,法比安作為女演員,從生活汲取養分,女兒是她珍惜的親人,還是練習演技的小小工具人,觀眾陷入沈思,不免覺得這對母女的職業其來有自,令人莞爾。乍看之下,法比安在演技或人際關係的拿捏,氣勢與手段皆略勝一籌,可是她仰賴編劇女兒為她書寫向經紀人道歉的台詞,而露米劇末也利用祖孫之情創造一席安慰的話語,雖然用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來形容,有點邪惡,卻找不到更好的句子來形容這對母女的較勁了。

尖銳不忘撫慰人心

片子雖然叫「真實」(The Truth),或者也可以翻成「真相」,可是看完後我心裡明白,要跟親人談真實、聊真相,談何容易?真相早已因為時間而模糊,而真實只有當下才算數。導演巧妙讓觀眾沈浸在某些溫馨時刻,卻以鏡頭捕捉這對母女一個轉身,私下耐人尋味的表情,讓觀眾被捉弄一番,哈哈大笑,體會到人生就是虛實難辨。說謊也好,吐真也罷,人跟人的相處,只要是此時此刻的真心互動,替對方著想,就夠了。

電影維持是枝裕和一貫的溫和細膩,融合法式的字字珠璣與日式的以景喻情,徐徐微風夾帶細沙,平靜中帶有一把利刃,在看似平實的對話中讓人體會親情關係的尖銳直白、互相傷害,即便厭惡,也必須習慣。不熟的母女要如何相處?茱莉葉畢諾許跟凱薩琳丹妮芙做了頂尖示範,別太計較陳年往事,偶爾展現脆弱的一面,說些撫慰人心的話,甚至不用多說,來個溫暖的擁抱,就是最真實、有情感的互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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