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市天母高級住宅區,寧靜的週末午時,一棟豪宅內傳來淒厲的尖叫聲,仁心醫院耳鼻喉科主治醫師李松雲全裸陳屍浴缸,死亡多時。命案由當天輪值的外勤檢察官程千里受理現場相驗。一起融合獵奇驚悚元素的豪宅醫生凶案,成了媒體大眾的矚目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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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里擔任檢察官已經十年,最大夢想是辦一件轟轟烈烈社會矚目的重大案件,為晉升主任檢察官加分。正當此一關鍵時刻,豪宅醫生凶案猶如天上掉下來的禮物,他得把握更上一層樓的機會。在獲得機會的同時,也一步步走入了迷途深淵之中……
「啊~啊~啊!」2018年10月3日陰天,下午3點29分,台北市高級住宅區天母地區仁德街一幢三層樓花園豪宅傳出多聲尖叫!
屋外電線上一群麻雀瞬間四散飛離。
蹲伏在牆頭的兩隻貓迅速跳下牆,竄進停在路旁的車底。
推著人力車路過的拾荒老人駐足往庭園裡張望,「發生什麼事啊!」
一個中年婦女神色驚慌撞開圍牆大門,雙腿一軟癱跪在門檻,老人趕忙向前扶她,「怎麼啦,阿英。」
「有人…有人…松雲死了……死了。」阿英語無倫次。
「有人死了,報警啊,快報警!」老人叫嚷。
撞出門來的是台灣知名醫生世家、安欣醫院院長李延年家中的女傭阿英。她正在豪宅裏打掃,發現李延年的獨子、國立仁心醫院耳鼻喉科主治醫師李松雲全赤裸陳屍二樓主臥室浴缸,嚇得尖聲驚叫。
阿英如同往昔,每星期三下午到舊家打掃,發現李松雲慘死,嚇得報警。警方紀錄報案時間是3點32分。
七星警分局勤務指揮中心呼叫正在附近巡邏的警網趕往查看。
永明派出所警員柯柏樟聽到無線電通報,騎著警車直奔現場,驚慌失措的阿英指著屋內「在二樓,二樓浴室……浴室,松……死了…」
柯柏樟進入李家,避開走道中央沿著牆邊小心地一踏步一停留,仔細搜尋落腳處有無凶手留下的跡證。
他走進二樓主臥房浴室,李松雲全身赤裸皮膚蒼白,心臟有一個既黑又深的傷口。
柯柏樟拿起無線電欲回報勤務指揮中心,隨即皺著眉頭,循聲先關掉阿英扔在地上轟轟作響的吸塵器和臥房冷氣機。
「終於安靜了。」他心想,接著按下通話鈕:「永明所柯柏樟回報,這是一件凶殺案,一件凶殺案,被害人已明顯死亡,根據報案人說,死者是安欣婦產科醫院院長李延年的兒子,他是台北仁心醫院耳鼻喉科主治醫師李松雲,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勤指中心將案情上報台北市警察局刑警大隊、警分局長徐再思。偵查隊長李弘道帶兩個小隊趕到李宅封鎖現場,鑑識小組緊急要求市警局鑑識科支援。
仁德街位於七星警分局轄區南邊,刑責區偵查小隊長王志學,帶著他的四名偵查小隊隊員趕到現場做第一時間的採證和封鎖。
當天中午,剛從日本開會返國正在家中休息的李延年接到通知,一臉驚愕趕到命案現場指認。看到了兒子的屍體,縱然身為醫生還是悲痛得當場昏厥,由大女婿、二女婿扶出凶宅。
一個小時內,台北市警察局鑑識科人員抵達。徐再思、李弘道、家屬、警員都只能站第一道封鎖線以外;在第二道鎖線以外的是聞風而來採訪的媒體記者。
一個醫生被謀殺,而且是一家醫院未來的繼承人,立刻引起媒體高度關注,不到兩個小時,報紙、雜誌、電視的記者全部趕到現場採訪,將李家豪宅圍得水泄不通。
第三道封鎖線以外的是圍觀群眾。
警方之所以採行三道封鎖線,為的是避免一切閒雜人等干擾辦案。閒人,也包括警察。
太多警員進出命案現場,會在不知不覺中留下跡證,輕則污染證據影響將來的檢驗結果,重則破壞重要證據,致命案無法破案。因此,除了鑑識人員,其他與偵辦命案無關的人一律不准進現場,高階警官也不例外。
證據是破案的關鍵,一切以保全證據為最高原則。
採證之後警方會報請檢察官相驗。檢察官率法醫相驗屍體,如果死因不明,檢察官有權決定是否解剖查明死因。
分局長徐再思、偵隊長李弘道依規定站在第一道鎖線外看著鑑識人員採證。全身穿著藍色制服、戴頭套、手術手套的鑑識人員,雙手各拿著塑膠證物袋、軟膠頭小夾子,分散在庭院外圍以房屋為中心,成圓形搜索草地、花圃,凡是可疑的煙頭、紙張、罐子統統放進證物袋,採集腳印、鞋印、門把上的指紋等,逐步由外往內搜尋。
使用軟膠頭夾子,可避免夾取證物時破壞證物上的刮擦痕跡,影響將來刮擦痕比對。這在夾取子彈或彈頭時非常重要。槍擊命案常以彈頭上的來福線痕、底火痕或甚至彈匣痕比對出行凶槍支。如果用金屬夾頭的夾子撿子彈,會破壞原來的來福線紋路或其他痕跡。
鑑識人員在靠近大門的圍牆下花草堆中發現一把尖刀,放一個號碼牌在刀子旁,拍照後再將刀子放進證物袋。
室外搜索完畢,鑑識人員進屋從客廳一直搜尋到李松雲陳屍二樓的浴室,再從浴室往二樓、三樓的每個房間進行地毯式搜尋,這是第一階段採證。鑑識人員在屋內鋪上黃色寬六十公分的塑膠地布,形成一條黃色通道,所有的人只能走在黃色通道上,避免到處亂踩破壞跡證。
第二階段是對命案現場拍照。如果有菸蒂的話,須在菸蒂掉落的位置豎立號碼牌拍照,拍照之後將菸蒂裝進證物袋,每個證物袋只能裝一根菸蒂,避免檢體互相干擾、沾染或轉印微小證據。
命案現場指揮官徐再思,待黃色通道鋪好,立即走進屋內直抵浴室門口。
鑑識人員正舉起一盞約一尺長亮著紫光的燈管照射浴室牆壁、地板。徐再思知道那只發出紫光的是多波域光源,它利用不同光線的頻率,可以看到肉眼和一般日光燈、燈泡所看不到的潛在痕跡或血跡。
紫光照到死者李松雲頭部上方的磁磚產生微弱螢光反應,是血跡反應。顯示李松雲的血曾經噴到牆壁上後來被清洗掉,刷洗的相當乾淨,只剩下微弱的殘跡反應。從多波域光源發現浴缸外壁有幾道水痕,那是水溢流出浴缸,沿著浴缸外壁流到地板再流進排水口乾掉的水痕。
浴室部分地磚有薄薄白白的粉狀物,用小毛刷或棉棒輕輕一擢就散開,鑑識人員心想:「應該是霉菌或乾掉的沐浴乳或洗髮精。」邊想邊用用小夾子夾起散落在地上的長長短短毛髮分裝在四個小塑膠袋裡密封。
現場陳設十分整齊,沒有打鬥的現象,其餘牆壁都沒有血跡,李松雲的衣褲整齊疊好和手機一起擺放在浴室置物箱,手機在關機狀態。
李松雲屍身直躺,兩隻手自然鬆垂,眼睛閉著。心臟致命傷只有一刀、一個傷口,身體其他部位沒有擦傷、瘀青或打鬥的痕跡,看起來好像是在睡夢中或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被人刺一刀,連掙扎都沒有就死了。
鑑識人員在李松雲的摺疊整齊的衣服上發現三根毛髮,用肉眼檢視,看起來不像人的頭髮或是毛髮,判斷應該是屬於毛料衣服的一種纖維。
警方採證拍照之後保留現場,報請陽明地檢署檢察官程千里前來相驗屍體和勘驗命案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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