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尖的運動選手必定是努力的,但關注度不同,戴資穎、王子維、王齊麟都是從小備受重視,相比之下,李洋的選手生涯一直默默無名,是漫畫裡萬年吊車尾的漩渦鳴人,只能看著別人天才般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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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經2次放棄打羽球。小時候因為太胖,被父親逼著練羽球,練習太辛苦,國小畢業他決定不打,但一上國中,發現打羽球比讀書快樂,又請父親幫他轉學到羽球名校中山國中,之後更進入羽球名校基隆高中。
那時他知道自己並不特別,不是天才,「不是最好的那一個,但我想成為最努力的那一個。」過度的努力帶來傷害,高二時,因左腳大拇指疲勞性骨折休養半年。「看同儕在訓練,我壓力真的很大,覺得自己不努力,而別人為了夢想在準備、實踐,那時候每天都很壓抑。」高中畢業,天才們一一升上甲組,他仍卡在乙組,回想過往成績,「國小甚至不記得有沒有贏過球?國中才打到全中運第17名,高中全中運第3名。」他不是第一名,卻一直向上爬。
球沒落地前,我要盡力到沒有遺憾
他想填國立體大繼續打羽球,但父親反對。講起父親,發音是把拔,非常親暱。沒升甲組,就沒有職業球隊看上,沒有職業約也就沒有繼續前進的機會。那時父親說他不是打羽球的料、不屬於這個地方,「我希望可以繼續打,我是哭著跟把拔講:『我很喜歡打球,我很想打球。』把拔也是疼愛我,知道我為了羽球付出了8年,希望我可以找到更適合的出路,畢竟我在運動員中,是少數有讀書的。」
李洋邊笑邊講,他說人生最大的夢想就只是想打上甲組而已。那時他是真的決定放棄打羽球了,高中畢業那年暑假的排位賽,他當成引退賽在打,「如果升甲組我也不打了,如果輸了,我以後就配一個技術好一點的,去(乙組)亂別人。」他眼神調皮。
那個夏天,他與搭檔拿下全國冠軍,也升上了甲組。「當下的感覺是我做到了,有些辛苦很久的台灣羽球運動員沒能做到,我很幸運,我給努力練8年的自己一個交代。」而父親立刻幫他談到職業簽約,才有了後續的選手生涯。至今,他的羽球拍仍是父親幫他拉線,常常覺得球拍若不是父親拉線,他就無法發揮。
父親是土生土長的金門人,軍人出身又轉任警察,從小要求他獨立、守時,要他以身為金門人為榮,「我把拔成長的年代經歷過八二三砲戰,覺得金門人有堅毅精神。」父親打算退休後住金門,也提醒他有一天要落葉歸根,因此2019年他捐出體育補助,在金門體育會設立李洋基金,作為優秀運動選手培訓獎勵。
因為曾經失去舞台,李洋比賽時往往奮力撲救每一顆球,也不管會不會受傷,「球沒有落地前,我不會放棄,因為不知道放棄了這顆球,你還有沒有下一場?球可以輸,態度不行,我要盡力到我自己沒有遺憾,才可以安心地對自己說:『我努力了。』」
他感謝前任搭檔李哲輝,「哲輝很重要,我們在全國不是知名球員,我跟他一步一腳印,從第4名、第2名,到全國冠軍、國際比賽,很多成績都是我們2人一起打下來。」他關心羽球運動的體育制度,知道每一場勝利,甚至每一面金牌的背後,都有一群努力的人,「很多沒有得牌、沒有成績的運動員,他們都還在堅持,我希望更多人可以看到他們。」
決勝球其實很普通,一點都不厲害
他說這一路走來,追求的都是享受打羽球的快樂。問他快樂的源頭是什麼?「我很享受跟朋友打羽球,或者是說,原來我可以用球拍打出這樣的球,自己的成就感,而不是跟別人比較。」所以像漩渦鳴人練成絕招螺旋丸那樣嗎?「我沒有像鳴人那樣求關注,但我喜歡鳴人的人格特質,為了目標勇往直前!然後對身邊的人都很照顧,並且竭盡所能的保護愛他的,與他愛的人。」
金牌戰的最後,是李洋回擊出決勝球。若在少年漫畫裡,那顆球會是集滿氣的龜派氣功、元氣彈,是不斷旋轉的螺旋丸,是足以重創地球、讓恐龍滅絕的隕石,是揮出一千萬次才有一次的完美正拳,是流川楓傳給櫻木花道零秒出手的絕殺球。陳宏麟說:「那顆球其實很普通、平平無奇,一點都不厲害。」
普通、平平無奇、一點都不厲害,但卻是王齊麟與李洋經歷汗水與淚水,努力了一整個青春期,才終於從充滿幻想的少年漫畫中穿越,落在現實,抵達夢想的殿堂,得以成為悟空與達爾、鳴人與佐助、流川楓與櫻木花道。
少年漫畫在這裡是連載最終回了,但此刻,這只是他們的初登場。